司里里

一．下雨天和红茶和煎饼果子更配哦

  方士谦来英国半年后，开始疯狂地想念起煎饼果子。

  在收到快餐店店员对“多放点葱”迷惑不解的眼神后，他认命地点了一份炸鱼薯条，挨窗边坐下，看着细雨蒙蒙中的街道狠狠地嚼起来。

  方士谦是北京人，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就是特别喜欢天津的煎饼果子，以前在微草的时候一到周末可以坐两个小时的动车专门跑去买。林杰在的时候还管管，后来换了王杰希，他更是跑得像脱了缰的野狗，经常训练一完就没了踪影。

  因为王杰希不管他啊。微草在王杰希统治时期算是最严格的，可是方士谦就像是得了什么丹书铁券似的，就他敢公然反抗王杰希。什么在训练室里吃东西，半夜玩手机，带领队员翻墙出去撸串，只要是方士谦干的，那队规惩罚条例就没生效过。

  那时候还是预备队员的刘小别和袁柏清一合计，暗地里都觉得方神和王队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，搞不好是失散多年的的兄弟啥的。

  后来方士谦知道了，把这俩小崽子和着揍了一顿。一回头自己也琢磨起来了，王杰希怎么就对自己这么纵容呢？

  其实这个问题倒也不难。

  一开始王杰希接管微草的时候方士谦不服，仗着自己也算个前辈，老挑事儿。他估摸着那时候王杰希对自己是挺无奈的，后来慢慢成习惯了，方士谦不守规矩就不守规矩吧，只要不惹是生非，王杰希也就不计较了。

  方士谦觉得这挺好的，一来自由，二来也说明自己在队里是个特殊的存在嘛。

  只是那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习惯了，现在……看着眼前吃了一半的炸鱼薯条，方士谦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
  正是这时候，手机响了。

  “方神！”

  “是你呀。”

  那边是爽朗的少年音色，“方神我昨天晚上那个嘲讽是不是放得特别到位？评价一下呗。”

  “额……你昨天有比赛？”

  “……”

  方士谦有点抱歉地笑了笑，沾着自带的辣椒面嚼了一根薯条，嘎嘣嘎嘣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去。

  谁知一向带着笑意的声音却沉默片刻后忽然地低沉下来，“方神你真的都不再关注荣耀了吗？”

  “不是，你别瞎想。”

  “方神你在哪儿？”

  方士谦看看菜单上的店名，报了地址。

 

  “这里。”

  刚进店的金发青年四处看了几圈，终于找到了方士谦所在的角落。

  “方神你……”

  “别叫我方神，好好的叫舅舅行不行？”方士谦把辣椒面推过去，也不管对面从小在英国长大的人能否吃得惯这味道，自顾自地继续嘎嘣嘎嘣。

  这人是他侄子，几岁大就被送到英国了，好好的黑发被染成亮晶晶的金色，方士谦看着老不习惯。这小子在他记忆里还是一米二的小萝卜头呢，如今一看都比自己高了。关键是还成为了荣耀职业选手，在几乎全是本国人的英国荣耀圈，他一个华人居然意外地吃的挺开，当上了个大战队的主力。

  方士谦抬头看了看墙上屏幕，正在回放着昨晚的比赛。那个骑士的嘲讽的确时机很完美，甚至可以说扭转了战局。镜头给了台下的观众，大家热情地从座位上跃起，呼喊着那个异国的名字。

  方士谦笑了笑。挺不错的，这小子。

  只是，他现在对重新接触荣耀这事莫名的抵触，不免对这个侄子态度有些冷淡。

  “舅舅，”白庶难得认真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长辈，“你玩了那么多年荣耀，就算退役了，也不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吧？”

  “你懂个屁。”

  “好吧，我是不懂你这种退休老年人的思想，”白庶摊手，顺便侧身躲过了方士谦的薯条投掷，“那你以前的队友呢？你没联系过他们吗？”

  方士谦握着手机的手不由紧了紧，那个放在通讯录第一位的名字，他没有打过。

  说不清为什么，或许只是……愧疚吧？

  他知道王杰希不会质问他什么，更不会谴责。只是自己仍心有不甘而已，毕竟，他也想再一起拿一次冠军啊。

  “舅舅，舅舅？”

  “啊，干嘛？”

  “你怎么还发起呆来了？”白庶咬着可乐吸管儿，“我妈问你周末来不来吃饭，她说她给你做那个，那个什么，什么果子。”

  “煎饼果子！”方士谦一听来劲了，“来啊！怎么不来！”

当然白庶没有告诉他，那天晚上吃完饭全家要一起去看他的比赛。更没告诉他，他们战队的另一个主力，是一个魔道学者。

 

  比赛开始一会儿方士谦就出去了，点了根烟靠在赛场外墙。他拿起手机，打开通讯录，看着第一位那个名字。按下去吧，只需要手指轻轻动一下，可他却觉得手里似乎有千斤重。

  半晌，他垂下了手。

  小队长，我看到一个打得挺好的魔道，就是风格和你不一样，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的风格一点。

  那几个下崽子和你配合得怎么样啊？你现在能用你最喜欢的方式打了吗？

  小队长，我想你了。

  可我不敢告诉你。

  方士谦着脑袋蹲下，“真TM的怂！”

 

二．不我只是假的方士谦

  “舅，你假期不回国吗？”

  “回啊，怎么不回。”方士谦把要带的衣服都塞进行李箱里，一年下来积累的各种小东西该扔的扔。白庶被他娘赶过来打下手，搬完一摞书，正要凑到空调下面吹风却一不留神儿踩着个空纸盒，吧唧一下脸着地。

  方士谦的室友也玩荣耀，虽然不关心中国的荣耀圈因而对方士谦这个身边的大神毫无察觉，对白庶还是很熟悉的。看到大神摔倒了连忙冲过去扶，却被方士谦冷冷地甩了句，“别管他，那小子皮厚着呢。”

  “我突然想明年正月去剪个头……”

  可怜的室友听不懂这个中国传统的玩笑，莫名其妙地把视线在这叔侄二人身上来回转了转，终于还是选择了出去吃饭。

  “诶舅舅，”白庶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，“你要回战队的吧？能不能带我去拜访拜访？”

  “……不回。”

  “我一直想见识见识你们那个魔道……等等，”白庶没想到会得到拒绝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，“你不回去？”

  “我不回去。”方士谦码好几本要带的书，“你要去的话自己去就成，就说是国外同行去参观，他们不会拒绝的。”

  白庶晃到他面前来，“你回国了就在北京都不回去看看？不是，你和你原来的队友是不是有点什么爱恨纠缠啊？这么不敢见人？”

  “少看点偶像剧，不管是中国的还是英国的，对智商没好处。”

  “可是我妈让我跟着你诶！”白庶冲着转身走向阳台的背影叫道。

  “我可以帮你瞒着她。”

  “靠，”白庶放下手里的东西，颓然地瘫回沙发上，“你可真够执着的。”

 

  “你跟着我干嘛？”

  “我找不到路啊！”白庶左手一个糖葫芦右手一碗烤冷面，嘴里还叼了片鱼干儿，“再说跟着你你会付钱嘛。”

  两人现在排在煎饼果子的摊位前，挤挤嚷嚷的，方士谦也不担心人认出来，大大咧咧地揣着手，哼着小调。

  白庶现在也不再追问方士谦怎么不回去了，他一下飞机就被拉上动车到天津来，闲逛了两天，而且方士谦似乎丝毫没有回北京的意思。

  叔侄俩等得无聊，方士谦突然注意到队伍前面正在聊天的俩个人。

  高点儿的那个，背影有点熟悉啊。

  直到他听到那人在兴致勃勃地和身边那个小矮子说；“我跟你说以前方神就最喜欢吃这家，每周必来，队长都管不住……”

  不是吧……？这都能碰上。

  方士谦听了一会儿，那人从方神开牧师小号打竞技场，说到王队和方神不为人知的关系，眼见说得越来越离谱，终于方士谦受不了了，开口叫道：“刘小别！”

  “方方方……方神！”

“行啊小鳖，都开始祸害未成年了啊。”

 “方神你听我解释！”

  方士谦嘿嘿一笑，搭着自家侄子肩膀，一副流氓样，“别怪哥不提醒你，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啊小鳖，你可要先想清楚啊。”

  刘小别要哭了，“方神，我就是带着后辈出来逛逛街……”

  “微草的新人？”

  “不……蓝雨的。”

  “鳖呀，”方士谦语重心长，“哥错怪你了，拐带蓝雨的新人，你这是在为微草谋福利啊。”

  刘小别泪流满面。

  “方神，”刘小别买完煎饼果子，对着还排在队伍里的方士谦道，“今天我们是来和三零一打友谊赛的，队长也来了，你要不要见见？”

  “不用了，”方士谦笑了笑，“他那么忙，就不麻烦了。”

  怎么会呢？刘小别想说，队长怎么会觉得见你麻烦呢？他明明就是最想你的一个啊！可他看着低头笑得勉强的方士谦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，叹了口气拉着卢瀚文走了。

  “不行，”方士谦站了一会儿，突然把手里的零食往白庶怀里一塞，“他们一定会再回来的。你帮我看着点，我躲一下。”

  白庶目瞪口呆，“你有这么害怕吗？”

  然而没什么用，方士谦已经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。

  “喂，好歹把钱留下啊！”白·身上没钱·找不到路·庶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呼喊。

 

  “怎么样，回来过了吗？”

  “回你大爷！”白庶彻底忘记尊老爱幼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，一油条敲在方士谦头上，“就你跑得快！还好来了个人帮我付了钱你知道吗！”

  “什么人？”方士谦一下子机警起来，“是不是大小眼？”

  “不是，”白庶白了他一眼，“头发有点长一小子，一身白，看着挺顺眼的吧，说话温温和和的。不过我听见有人喊他队长。”

  方士谦松了口气，想了想，“可能是三零一的杨队，玩儿刺客的。”

  白庶还以为刺客都是一脸面瘫，高冷兮兮的呢。没想到这个刺客看起来还挺和气。再加上方士谦给他的不良印象，总觉得这可能是中国荣耀选手里难得的清流。

  关键是还帮他付钱呢！多善良可爱的人！和方士谦这种老油条根本不一样！

  “诶，舅舅你有人联系方式吗?”

 

三．不要怂就是上啊

  方士谦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一个假的侄子。

  白庶也觉得自己有一个假舅舅。

  “十一点半了，你到底起不起？”

  “我不起！”方士谦抱着被子翻了个身，“不是说好你买早餐的吗？”

  “可是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十点了，还吃什么早餐啊？”

  “那也该你去买午餐！”

  方士谦本着绝对不起床的态度把自己蒙在被子里。白庶倒是想去掀他被窝，可他自己现在也瘫在沙发上。和睡在地上的方士谦间距离不小，掀被窝计划直接宣告失败。

  “喊外卖吧。”

  “附议。”

  “你去点，我手机没在身上。”

  “我手机在充电呢。”

  ……

  算了，白庶绝望地想，今天大概是要死在这里了。

  方士谦家里在天津有套房子，只是常年没人住，空调什么的早就坏了。这里的夏天没空调又实在不行，昨天两人只好叫人来修，折腾到半夜终于恢复了冷气。方士谦为了表示庆祝，直接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，拿了两床棉被来享受开着空调盖棉被的快感。

  白庶能告诉方士谦他睡觉踢被子吗？他不能啊！好不容易在舅舅心里摆脱了小孩子形象的好吗？（醒醒吧小白，其实并没有）

  所以其实是十点醒来才盖上被子的白庶，成功地发现自己感冒了。

  “我靠你还是小孩子吗？你冷不会跟我说吗？”方士谦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给白庶量了量体温，一看温度计吓了一跳，顿时看自家侄子的眼神像看智障一样，“知道生病了还连饭都不吃？”

  白庶不敢反驳，意思意思哼哼了两声。

  眼见舅舅骂骂咧咧地揣了零钱出门，白庶翻了个身，躺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，于是找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。想了想，一个电话就直接给昨天才知道的号码拨过去了。

 

  方士谦在药店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
  “师傅。”

  “薄情儿？”方士谦不由感慨天津真TM小，买个煎饼果子能碰上，买个药还能碰上。

  “别看了，队长不在。”到底是徒弟懂师傅，袁柏清看方士谦左顾右盼的样子，抱着手臂道。

  方士谦难得被徒弟将了一军，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，赶紧开口转移话题，“那个，薄情儿啊，队里是谁生病了吗？”

  “队长。”

  “什么？病得重不重？要不要紧？怎么叫你来买药，去医院啊！”

  “停停停，”袁柏清掰开正疯狂摇着自己肩膀的师傅，眼神带上些说不清的嘲讽，“逗你的，是小鳖昨天出去吃坏了肚子。”

  他向后仰了仰，靠在药店的玻璃柜台上，看着被耍了一遭有点生气的方士谦。

  方士谦和走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，还是一身简单的白T恤，头发有点长地遮住额头，只是配了副眼镜，看上去斯文了不少，有点读书人样子了。方士谦退役以后去英国继续学业，他们都知道，只是这一去竟然连个电话都不再打，不管其他人怎么想，袁柏清是对他有些生气，还有些失望的。

  “师傅，其实你还是很怀念荣耀的吧？”他说，“不然也不会一点都不敢接触。”

  方士谦想说你懂个屁，可他看着一脸凝重的徒弟，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  毕竟他说得对。

  就是因为太怀念，所以才更不敢看，不敢听，不敢想。因为再怎么回忆都只能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再也回不去了的事实。

  “再打一场吧，师傅。今天晚上，二对二，你和队长，我和小别。”

  “……你这是找虐。”

  “来不来？”

  “不来。”方士谦收了零钱，转身走出店门。

  汹涌的热浪一下子把他包裹，一层一层，像是要被架在火堆上烤。将仅有的生命在焦躁中慢慢地耗尽，直到水分都流干，只余下枯瘦的死灰。

  “方士谦你个怂逼！”他听见袁柏清在身后大喊。

 

  “我回来了，快来吃……”

  方士谦愣住了。

  沙发上他家侄子裹着被子正在不怕死地吃冰棍儿，旁边昨天只有一面之缘的杨聪微笑着听他讲‘关于我家傻逼舅舅的二三事’，客厅里乱成一团……

  但那都不是重点。

  阳台上那几盆枯死的花中间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。

  过于灿烂的阳光照在他身上，使整个背影模糊起来，那件方士谦怎么也不会忘记的队服洗得有些发白，上面微草的标记却被人重新加固过，仍鲜艳如初。

  双唇启合，那个名字就在舌尖打着转，等待着被喊出。“小……小队长。”

  阳台上的人终于转过身。

  “你还有脸叫我队长。”

  他的眼里有万千星辰。

  方士谦笑了，“杰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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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小别：所以我昨天出门被方神调戏，今天起来肚子疼，晚上还要被队长方神联手虐，我招谁惹谁了我！

袁柏清：别废话，小别抗住伤害，我要输出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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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设的小白庶，其实我好喜欢白杨这一对的，就是出场率有点低。